“消失”的飞天羊奶

　　陕西知名乳企飞天乳业“断奶”风波仍在持续。3月19日，深圳消费者韩梅（化名）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，去年底从深圳市罗湖区鸿运乳业经营部订购了300盒陕西知名品牌“飞天”羊奶，却在今年2月被告知经营部破产，未配送的羊奶也没了下文。与韩梅一样遭遇“断奶”的消费者有200多户，他们共同聚在一个维权群，订单金额近35万元。在多方拉扯中，消费者直言“花钱找罪受”，厂家表示“公司名誉受损，我们也是受害者”，总代理称“不清楚，由工厂处理”。于是陷入了经销商失联——厂家无法确认订奶名单——消费者拿不到羊奶的怪圈。

　　事情发生近一个月，飞天乳业提供了两种解决方案，一是再向飞天支付未配送奶的费用，由厂家统一配送，最终被一致否决；二是向公司登记信息，按照订购情况换成等价的飞天羊奶粉。担心商家再次跑路的韩梅选择了后者。

　　3月19日，飞天乳业代理律师向北京商报记者一再强调，经销商跑路，厂家也是受害者。但对于企业的管理失职问题，对方却三缄其口。

　　消费者：羊奶“不翼而飞”

　　韩梅万万没想到，2024年开年就经历了“奶财两空”。

　　根据韩梅提供的“深圳飞天羊奶统一收款收据”，去年从深圳市罗湖区鸿运乳业经营部订购了300盒羊奶，每瓶12元，共计3600元。加上额外赠送的90盒纯奶和麦芽口味的羊奶，一共390盒。韩梅表示，“选择飞天，一是出于对国企老品牌的信任，再一个是优惠力度比较大”。

　　刘生（化名）是深圳市罗湖区鸿运乳业经销部的负责人，也是中山市羊辅成乳业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羊辅成公司”）招募的分销商，后者有飞天乳业的授权。韩梅就是通过羊辅成公司的公众号选择配送方式，一般每周配送10盒羊奶。韩梅称，2024年春节前确实收到了86盒羊奶，但刘生突然宣布休假，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。

　　韩梅提供的聊天记录截图显示，2023年12月18日，刘生发消息称，“由于本配送站的配送员提前离职回家，目前招不到配送员，所以本站决定提前放年假了，明年元宵节过后即恢复配送，望悉知体谅一下，今年能活着就不错了”。

　　2024年2月28日，刘生又发布一则通告宣布公司破产，然而其收取属于配送区域消费者的羊奶款后，未按期配送产品，这也引发了韩梅的担忧，彼时还有300多盒飞天羊奶未配送。于是，韩梅联系了飞天乳业，并在社交媒体寻求维权途径。韩梅表示，“看到网友留言说是苏州那边有1000多户家庭也被骗了，到现在还没有追回退款”。

　　随后韩梅发现，在深圳遇到类似情况的消费者不在少数，他们联合组建了一个“飞天羊奶消费者维权群”。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，目前这个群里已经有超过270人，所欠飞天羊奶最多的达到900多盒，粗略计算一共超过29000盒，按照每盒12元来计算，所欠金额近35万元。

　　官网显示，陕西飞天乳业有限公司始建于1984年，专注做羊奶40年。公司现已发展为集奶山羊饲养，羊乳产品研发、生产、销售为一体的全产业链羊乳企业。主营产品包括“飞天”羊奶粉系列、“飞天牧场”羊奶粉系列、低温液态羊奶系列和妙味瓶装奶系列产品，年乳制品综合生产能力25000吨。

　　广东总代与经营部撇清关系

　　业内人士分析，大面积“断奶”，无力偿还消费者货款，意味着飞天乳业对经销商的管理出现了严重疏漏。

　　羊辅成公司是飞天乳业在广东省销售“飞天”牌低温液态羊奶系列产品的代理商，双方合同约定了销售区域、销售期限、质量标准、违约责任、纠纷解决方式等。这样意味着，只要在广东卖飞天的低温液态羊奶，就绕不过羊辅成。

　　刘生为中山羊辅成招募的分销商，业务范围为深圳罗湖、福田及龙华、南山的部分区域。根据中山羊辅成2021年与飞天乳业签署的合同，其有权在飞天乳业指定区域内开发终端经销商，但与经销商及客户发生的所有经济行为自行承担责任，与甲方（飞天乳业）无关。

　　3月19日，北京商报记者联系了羊辅成公司相关负责人，对方表示，“这个事情，有没有恢复送奶，我不清楚，是工厂处理这事。抱歉，我也帮不了”。

　　想撇清关系并不容易，消费者手执“深圳飞天羊奶统一收款收据”不肯买账。3月4日，在各方压力下，飞天乳业发布了一则声明，其中提出五点措施，包括督促羊辅成公司及时收集受损消费者情况，已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；协调羊辅成公司积极履行合同义务，按时为消费者配送羊奶，避免损失扩大；飞天乳业派专人赶赴广东，协助公安机关和羊辅成公司查明事实，尽快解决消费者的合理诉求；飞天乳业已委托执业律师，将启动法律程序，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，维护企业良好信誉等。

　　3月19日，北京商报记者联系到飞天乳业代理律师，该律师表示，“受害人第一是消费者，第二是品牌。现在的问题是，刘生要把客户资料、表格、名单、明细提供给公司，只有他把这些信息提供给公司，才能把真实的消费者情况（搞清楚）。因为这些消费者都是他（刘生）对接。公司开始为了维护品牌，主动向消费者统计信息，并已经恢复送奶，但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弄虚作假的问题，有的人只有收款单据，但是没有转账记录，那怎么给他恢复（送奶）。所以恢复（送奶）一定要建立在真实的消费者信息基础上”。

　　企业缺乏兜底机制

　　这不是飞天羊奶第一次莫名“消失”。

　　飞天乳业官网显示，2022年2月19日发布一则声明称，“收到广东省广州市花都区部分群众电话反馈，在当地订购的‘飞天’牌液态羊奶未能按时收货”。

　　预付式消费在乳业并不少见，具有较高的风险性。刘生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，“消费者的预付款基本都用在支出上了，每卖出一盒羊奶的利润只有0.8元，这0.8元还包含了房租水电、人工、物料等成本，去年为了更好地销售，建物料、冷库、小程序，投传媒广告，后面又出了一些状况，到10、11月的时候，已经亏损严重，房租和员工的工资都成问题”。

　　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表示，“预付款对消费者来说是比较常见的消费方式，但问题取决于产业端的运营能力水平。如果企业超前布局的话，可能导致资金链出现较大风险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企业收了预付款以后跑路的一个核心原因。对大品牌来说，预付款是没有问题的，但中小品牌的风险较高，需要消费者有甄别的能力”。

　　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闫京京表示，“对于厂家而言，应严格审核经销商的资质，在与经销商签订的合同中要明确双方的权利和义务，要注重细节，严把经销商资质关口，加强对经销商的监督和管理”。

　　3月20日中午，飞天乳业相关负责人在微信群中表示，“已经在找当地的配送团队，相信很快就能把事情处理好”。

　　对于后续飞天乳业如何处理，北京商报记者将持续关注。

　　北京商报记者 孔文燮